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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众望所归(大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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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相噬。”
章越闻言大笑,苏轼兄弟作为吕惠卿的同年进士,多年恩怨,评论得还是相当准的。
好的时候和你极好,坏的时候和你极坏。
“不过子厚却不同。”苏轼说到这里,章越神色一敛。
“子厚还是讲些道理。他在位时,也多替反对新法之人说话。当今新党之中不可一概而论之,既有蔡持正,吕吉甫这般奸臣,但也有章子厚这般。魏公,他日顾命,对子厚你能否手下留情?”
章越一愣看向苏轼。
自己还未说要如何章惇,苏轼便替章惇求情来了。另一个时空的苏轼和苏辙,在乌台诗案后颠沛流离,被司马光召入苏轼进京,
司马光也是打算利用他兄弟二人的名望和影响力,来鼓动士林一起反对新法。
历史上苏辙负责上疏抨人抨政,苏轼负责写奏疏,兄弟二人分工合作,使新法一项项地被废除。
甚至连章惇,苏轼苏辙在历史上也没有顾及与对方在乌台诗案上伸手相援的情分。
现在苏轼居然和自己说新法不可尽废,新党不可尽除,而且还主动替章惇说话,这实是令章越没有料到。
不是苏轼变了,是历史变了。
这一世他们的怨气,没有那么大。这也不正是自己用意所在。当年种下的种子,今日开花结果。
但是章越没变,日后自己主政,不论新党旧党只有自己认可方可留下。
章越道:“旧党之中,也有司马君实,也有吕晦叔,也不可一概而论。何况我听说之前在殿上,章子厚反对司马君实举荐子瞻兄弟二人回朝。”
苏轼知道章越没有答允。
苏轼忧心忡忡地道:“先帝治天下二十年,用尽了权术。诗案之后,我本灰心仕途所谓。”
“但此番相召,我是真想替天下尽分力。章公蒙陛下托孤,如何能见得朝堂之上分崩离析呢?”
章越笑道:“子瞻莫非要调和新旧两党的党争,你与邢和叔倒是共论。”
苏轼道:“邢和叔是趋利之徒。”
“但我看得,若因党争而起,一旦新法尽废,新党尽逐的局面出现,则是势不可转。”
章越闻言欣然,司马光此番启用苏氏兄弟,想借苏轼之手打击新党,但苏轼早已与自己同列一方。
章越道:“子瞻喝茶!不知子由之论如何?”
……
数日后,苏辙也回朝了,被高太后接见并授予中书舍人之职。
是日,苏轼携弟同赴章府拜谒。
此番入京,首谒非举荐他们的吕公著、司马光,而是先至章府。苏辙抵京当日,特在兄长府中盘桓一宿,兄弟促膝长谈至漏尽更阑。
彼时司马光与吕公著所举二十一人中,除苏氏昆仲外,孙觉等数人亦已先后来章府投帖。当苏轼兄弟见孙觉正从章府辞出时,相视会心一笑——原来这位陈襄门下大弟子、新任吏部侍郎,亦已来此“认门“。
章越特意安排孙觉与二苏“偶遇“,个中深意,不言自明。
历史上的元佑时期苏轼,苏辙,还有孙觉,同属于蜀党,与朔党(刘挚),洛党(程颐)等分歧。
苏轼在历史上决定保留免役法,孙觉主张保留青苗法。蜀党的主张虽是反对新法,但政见相对宽和,反对司马光一刀切的主张。
旧党的意见也是五花八门。
现在新党随着局势进行,逐渐四分五裂。而旧党本是反对新党,从四分五裂走向一起。
现在新党势衰,旧党颇有卷土重来之势,但本是一盘散沙之状。
以后如何相融?
茶香氤氲中,苏轼先陈政见道:“我始终以为仁宗之政为媮,先帝之政为刻。”
“若有其法使忠厚而不媮,励精而不刻,则为善也。”
苏辙则道:“魏公,某则以为当校量利害,参用所长。”
章越则点点头。
苏辙道:“吾兄政见与我相公,但某则有一点,蔡持正断不可留。”
章越抚掌而笑,暗忖这兄弟二人,一个如烈酒呛喉,一个似清茶回甘。
苏轼尚存宽厚地道:“且看他山陵使后会不会辞相?”
苏辙则道:“何须坐等?尘不自走,帚至乃清;事不自动,人为方成。”
章越欣然,苏辙的政治见识果真高过苏轼一筹。
你在那等蔡确辞相,那是永远是等不到的,那简直是一厢情愿。谁会自动放弃权力,只有自己动手亲力亲为。
苏辙进而剖析:“魏公既受先帝顾命,乃大势所趋。此刻正该雷厉风行,清除蔡党以立威朝野,亦为陈和叔雪恨!“
章越知道此事势在必行,但自己不愿给苏轼兄弟留下自己无情,不折手段的感觉。
所以他故作踌躇地道:“之前官家在御塌上书‘召章越’三字,正是他向太后所言。”
苏辙急道:“这正乃先帝遗命,非蔡持正所急。他不过如实而答罢了,否则不是欺瞒天下,欺瞒先帝?”
“魏公,蔡持正此乃最是狡诈,这些年折在他手中之人不知多少?难道魏公忘了吕吉甫当年之事?”
章越闻言脸上一抽搐,当年吕惠卿假意向自己示好,后又火烧三司之事,令自己和苏辙二人一起狼狈离京。
真可谓是前车之鉴。
对政敌一点情面都不能留。
章越神色骤变,终是决断道:“好吧!”
苏辙闻言大喜。
“不过……”章越又肃然叮嘱:“不过本朝政治不是一味靠手段狠,靠立威。持正毕竟是宰相,宰相自有宰相的体面,切不可赶尽杀绝。”
苏辙道:“此事请魏公放心。”
“魏公宽仁。某这些年在野,已备齐蔡某罪状。既蒙钧谕,自当斟酌施用。”
此言既显手段,又彰分寸,章越闻之愈觉苏辙可堪大用,以后绝对是自己的臂膀。
苏轼感叹道:“魏公,蔡持正,吕吉甫罢了,其他人当善用之。”
……
事实上除了苏氏兄弟和孙觉外,还有程颐程颢也多次出入章府。
程颐程颢的政见与苏轼有所不同。
历史上的元佑党争是因为苏轼的蜀党,独立不倚的政治主张,同时反对全盘否定新法的政见,而被完全继承司马光的朔党攻讦。
同时苏轼也是高太后所赏识的人,所以必须阻止对方入相。
这里不得不说一句苏轼的人品。
苏轼无论在新党,还是旧党之中人缘都不好,因为他在政见上敢说真话,对不同政见敢于当面极力反驳。但对个人却从不报复,特别是以往陷害过他的人。无论是新党还是旧党,除了吕惠卿外,苏轼几乎都没有出手针对过个人。
换句话说,苏轼就是那种真正对事不对人的君子。台上和你吵得面红耳赤,台下和你嘻嘻哈哈。
同时对自己的进退,荣辱得失都看得很淡。
而程颐的洛党又是不同。
程颐的洛党与王安石的新党其实有些相似,都是主政革新,不过王安石重‘法’,程颐重‘人’。
章越比较认同程颐的方法,要得治法,先要得治人。
要造法,先要从造士开始。
程颐最看不惯的就是王安石变法后,对迎合自己政见的人大加重用,对反对自己政见的一律贬斥。新党官员确实良莠不齐,似邓绾,吴居厚那等小人都可以进用。而地方执行的官员都是逢迎拍马而上位,也败坏了不少新法的名声,这是王安石失察的地方。
等王安石意识到这点,从太学开始培养人才,用经义造士后已是有点晚了。
至于朔党,那都是司马光的铁杆,一个比一个头铁那种。
章越则是不打算接触的。
从五代丧乱之后,宋太宗专用士大夫,读书人的时代已经到来,这也确立了此后一千多年的政治格局。
同时读书人那等‘以天下为己任’的自觉精神,也由是萌发。
这点在苏轼、张载、程颐身上最明显。
天下家国不是他们的,但他们却以主人自居。
从欧阳修的君子有党,再到太学里经义造士。
程颢登门后,程颢先向章越问道:“魏公可知太后私下派人向吕晦叔,吕微仲问策乎?”
章越道:“未曾知也。”
程颢道:“司马君实曾与我言语,太后私下召对‘更张以何为先’?”
“君实则对曰,先者广开言路,群臣若有阻拦者必为奸恶之徒。”
“而广开言路之后,必先选拔言官,台谏之制天子亲除,宰相不预。此为司马君实棋高一着的地方。”
章越点点头,司马光的路数很明显,先广开言路制造舆论,然后再改易台谏,换上自己一方的官员,最后更易人事,更张新法。
蔡确,章惇争锋相对,之前出台了‘六事防之’的策略,总之只要你说得不对,就要受罚。又出手惩治了上疏言事的宋彭年,王谔两位官员,说他们越职言事。
算是防住了司马光广开言路的一招。
但现在蔡确出外任山陵使,章惇在朝中独木难支,司马光吕公著直接绕开章惇又推荐了二十一名官员出任朝廷要职。
章惇虽极力反对,但也只是将火力最强的范祖禹和范纯仁调离言官的岗位。
现在言官换上自己人了,你蔡确,章惇总不能说他们越职言事了吧。
程颐道:“魏公,我看过不少充斥台谏的官员,都是这些年身遭委屈,被新党排斥的官员。出任后难免发积年之怨气。”
程颢道:“现在司马光在明,吕公著在暗,都主张以言官更新政治。”
章越听了心道,司马光也罢了,吕公著自己一贯以为,这么多年了应该已是云淡风轻,不敢轻举妄动。
但对于争夺台谏时,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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